又是理衣服到凌晨一两点,姚秀英催了,姚二姨和姚六姨她们才起身去睡觉。
躲在许家不远处,路边的茅草丛里的穆世安几人,熬了大半夜,终于盼到许家的灯全灭了。
“现在去吗?”穆世安兴冲冲的。
他们今天在集上踩了一天的点,伟平哥算了,说是那腰包里估计有几千上万块!
对于日常拿到最大数额零花钱是十块钱的穆世安来讲,几千上万简直就是天文数字,一想到拥有这么多钱,他就兴奋。
“傻不傻啊,现在去送人头啊,等他们睡熟了再说。”杨伟平嫌弃地看了穆世安一眼,这人一点脑子都没有,要不是口袋里有钱,他才不带傻子玩。
“他们白天累了一天,晚上又熬夜到现在,睡觉肯定睡得死,再等一个半钟,三点半再摸进去,世安,今天的主力是你,你加把劲。”
杨伟平他们计划两头行动,穆世安负责找机会偷包,他们几个去堂屋偷货。
这些羊城来的货可好卖了,偷到手拉出去,多的是人抢着要。
现在村里街上,到处都是穿皮毛夹克的人,别说,这夹克确实衬人,看上去就很精神,也很洋气。
就是杨伟平,也想给自己搞一件。
这时候农村的门基本都不带锁,而是栓,大门用木栓,房门用铁栓,出门一般是用锁头锁门。
正常来讲,栓上门后,他们是很难在不吵醒人的情况下进到室内的。
但这时候农村的屋里窗都是在外头的,只要窗户能打开,就能伸竹篙进去,把衣物包包挑出来。
今天白天的时候,他们趁着许家院子里人多,找机会把卧室窗户的栓给弄坏,又重新给掩上。
就算睡觉关窗的时候发现栓坏了,大晚上的也来不及修。
现在只需要祈祷他们大意,会随手柄装钱的包放在床头的椅子上,或者窗边的桌子上,而不是藏进衣柜里了。
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穆世安每次都是望风的角色,今天作为主力,整个人都有些兴奋异常。
他们分赃是按贡献分的,望风的人能分到的最少。
杨伟平瞪他一眼,“小声点!”
穆世安缩了缩脖子,小声道,“伟平哥,交给我你放心吧。”
时间一点点过去,万籁俱寂,农村连路灯都没有,到处都黑洞洞的,几人提着气,悄悄摸到许家。
“平哥,大门顶着扁担,我看看……扁担的位置不错,把扁担顶开,木栓应该能挑开。”说话的人伸出根铁棍。
这铁棍有机关的,头上带个半圈,可以把扁担推开但不掉地上去。
几人分工合作,轻轻把木栓上挑,好让卡死的扁担能够被顶开,扁担挪开后,马上有人轻轻往旁边挑木栓。
一点点,一点点……
轻微的一声响,堂屋的大门打开了。
几人忍住心里的兴奋,悄悄地把扁担拿到手里,这可是现成的运输工具,可不能乱放。
穆世安那里,他运气不错,姚秀英她们睡得晚,看到窗户是关的,就没有去检查再关一次,他轻而易举地把窗打开了。
挑大梁的事肯定不能交给穆世安,安排他偷包,主要想着他跟姚秀英是亲戚,万一被抓到了,也不能拿他怎么样。
真正动手的另有其人。
“什么也看不见。”穆世安屏着气往里头看。
明明已经适应了黑暗,他看外面都能猜出眼前是什么,但猛地一看屋里,只看得到漆黑一片。
正准备动手的人眼前一黑,恨不得直接弄死穆世安就好,好在屋里的人并没有被吵醒。
察觉到他动作停滞,穆世安终于学聪明了一点,老实地闭上了嘴。
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。
甚至连衣服都搬出来了一部分,直到堂屋传来一声压抑的惨叫,“嗷……”
这一声惨叫十分短促,但也十足痛苦。
穆世安被吓了一跳,头直接撞到了窗框上,已经钩到衣服的那位动作再次停滞不动,杀人的心正式到达顶峰。
堂屋也没有动静,刻意轻手轻脚带来的细微声音彻底消失,世界一片安静。
穆世安不知道等了多久,他只觉得每一秒都很漫长,大概过了很久,又或许只有几秒钟,杨伟平这些人重新动了起来。
勾出了一条外裤子,穆世安掏兜,掏出了一把零钱。
看不清具体数额,但应该不少。
他有些兴奋,想让跟他一起动手的兄弟看,但对方明显不想搭理他,只能默默忍住。
勾到的第二件有点沉,可能是件外衣,撑竹杆的人也有点激动起来,正凝神屏气,准备一鼓作气把东西勾出来时,堂屋再次传来了一声压抑的痛呼。
这一而再,再而三的,堂屋那边到底怎么回事!
好在等了一会,屋里的人睡得死,并没有被吵醒,撑竹杆的人准备继续,却发现竹杆有些拉不动,沉手。
难道是勾到了腰包?!
这样一想,马上就有劲了,我扯!
堂屋那边,杨伟平忍着巨痛,让同行的人帮着掰开老鼠夹,他觉得自己的指骨要被夹断了,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衣服堆里放老鼠夹!
“没事吧?”同样遭了一回罪的兄弟问。
他运气好一点,夹到的是脚,好歹还有鞋子保护了一下。
第一个被夹到后,后面他们就很小心了,但是摸黑的情况下,确实很难防范,最后还是中招了。
老鼠夹移走,杨伟平捂着手,疼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。
他退后一步,准备在衣服堆里靠一靠,就这一靠,又有一个老鼠夹子弹了起来,“我草……”
屁股上的痛意直达天灵盖。
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放的老鼠夹,不然他弄死他!
杨伟平用完好的左手,以及只剩下大拇指能活动的右手,艰难地把屁股上的老鼠夹取下来。
“平哥?”
“继续,老子要把这里搬空!”杨伟平这会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什么人!”
左侧的房门打开,许胜元出现在门口,看着堂屋大门大开,屋里影影绰绰,立时怒吼一声,手在墙壁上摸索电灯的拉绳,想把灯拉开。
与此同时,旁边各屋也有了动静,杂乱脚步声响起。
杨伟平心知不好,“快跑!”